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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訴人吳惠卿與被上訴人卓雁正不當得利糾紛一案


廣東省揭陽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6）揭中法民一終字第88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吳惠卿，女，1951年11月24日出生，漢族，住址(略)。
委托代理人：戴木耀，廣東賽博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卓雁正，男，1956年3月10日出生，漢族，住址(略)。
委托代理人：許升鵬，廣東君之杰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吳惠卿因與被上訴人卓雁正不當得利糾紛一案，不服普寧市人民法院（2005）普法民一重字第18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吳惠卿及其委托代理人戴木耀，被上訴人卓雁正的委托代理人許升鵬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經審理查明：2001年10月17日，卓雁正經吳惠卿介紹向吳宏明借款20萬元。同年11月11日，卓雁正向吳惠卿借款并寫下借條交吳惠卿存執，借條內容：“借到吳惠卿人民幣壹拾萬元正。經手人卓雁正”。2003年2月6日，吳惠卿寫下一單據交卓雁正，內容：“拿到卓雁正人民幣120000元正，結2003年2月6日以前單據作廢。吳惠卿”。2003年3月2日至同年10月9日期間，吳惠卿分別收到卓雁正9筆款項共82000萬元，吳惠卿收款情況：2003年3月2日、3月16日、3月29日、5月17日、7月23日、8月1日、8月17日、9月5日、10月9日分別收到卓雁正10000元、10000元、17000元、20000元、10000元、4000元、5000元、3000元、3000元。吳惠卿還寫了一收款單據交卓雁正存執“收到卓雁正人民幣壹萬元正，吳惠卿，6月18日”。
2003年12月15日，卓澤祥寫了一字據交吳惠卿存執，字據內容：“因我父卓雁正借到惠鄉的資金因目前資金有限，擬2004年春節前先還三萬至五萬元歸還。”該字據簽吳惠卿的姓名，代理吳宏明，討款的人在座簽黃貞祥姓名。
原審法院審理時，吳惠卿對2003年3月29日其寫給卓雁正的收款條“收到卓雁正17000元正”中的17000元中的“1”字提出異議，認為17000元中的“1”字是卓雁正自己添上的，實際只收到7000元，并口頭申請進行司法鑒定，原審法院不予采信。原審法院重審時，根據吳惠卿的申請，委托廣東南天司法鑒定所對該收款條中17000元中的“1”字進行筆跡鑒定。2006年7月8日，廣東南天司法鑒定所作出鑒定結論：收條“ 卓雁正17000元整”中的“1”字與其他字跡書寫所用的墨水基本一致；形成時間是否一致，就目前條件尚不宜結論。原審法院組織雙方對該鑒定結論進行質證，卓雁正對鑒定結論沒有意見，吳惠卿提出鑒定書并沒有直接否定我方的觀點，我方仍然堅持我方的觀點，最后如何認定由法院進行裁決。
一審訴訟期間，吳惠卿申請證人曾輝生、林莎、陳振斌、吳宏明、馬楚平出庭作證，證實其所借的款用于投資加油站，并以投資分紅款歸還借款的事實；吳宏明證實與其一起向卓雁正投資加油站的事實。林莎證實：“我與吳惠卿是朋友，2001年10月11日吳惠卿到我家借款，我問她要借多少錢，她說越多越好，我說借款干什么，吳惠卿說要到惠來投資加油站，后來我拿了2萬元到吳惠卿家里，吳惠卿家里的一個人就拿了一份借條給我”。吳宏明證實：“吳惠卿借款投資的事是事實的，原來在2001年10月份，吳惠卿就跟我說惠來親戚在投資加油站，問我要不要投資，我說不是在本地，我不愿意投資，11月份我也有過去看，卓雁正也有介紹是中心點，當時地基已經打好，地面還沒有建，11月11日我拿20萬元借給卓雁正，過了半個月卓雁正向吳惠卿拿了10萬元”。曾輝生、陳振斌、馬楚平沒有出庭作證。曾輝生提交了書面證實材料稱：“2001年10月中旬吳惠卿向我借錢，我問她要干什么用，她說有個親戚要建油站，她想入股，后來我借給她3萬元。大概過二年她就拿1萬元還我，我說那么快，她說油站賺錢了，沒過多久她就把剩下的2萬元分幾次還清”。陳振斌提交的證實材料稱：“記得2001年11月份的一個上午吳惠卿向我借四萬元，她說要與惠來一親戚合辦加油站，當時我沒那么多錢，第二天我就拿了四萬元借給她，一直到2003年，有一次她拿了幾千元來還我，她稱油站已有賺錢了，就這樣分別還了幾次，就把借的錢還清”。馬楚平也提交了一份書面證實材料稱：“其是開服裝店，2001年11月左右吳惠卿向其借現金10000元，說明要去惠來投資加油站，大概一年半后，吳惠卿來還款說是惠來油站掙的錢”。
2004年3月15日，吳惠卿在接受惠來縣人民法院的詢問時，吳惠卿承認：“2001年他（指卓雁正）曾向我借10萬元，要借去做房地產生意，沒有簽協議，只寫一張借單”。
另查：2004年初，吳宏明以卓雁正于2001年10月17日向其借款20萬元，經多次催討未能付還為由，向惠來縣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卓雁正歸還借款20萬元及利息和催討借款期間的車旅費、誤工費等損失6000元。2004年5月20日，惠來縣人民法院作出（2004）惠法經初字第3號民事判決書，判決：卓雁正歸還吳宏明借款人民幣20萬元，并補償吳宏明向卓雁正主張權利之日起（即2002年12月2日）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至借款還清之日止的利息；卓雁正補償吳宏明因討款而造成經濟損失中的車旅費人民幣1710元；駁回吳宏明的其他訴訟請求。
又查，惠來縣惠城城南加油站有限公司是2003年3月20日成立，法定代表人卓澤祥，注冊資本380萬元，企業類型私營有限責任公司，股東卓澤祥、卓增賢。
原審法院審理認為：本案系不當得利糾紛。吳惠卿提供的證據不足以證明其收到卓雁正超過借款部分102000元為合法所得，故該部分款項為不當得利。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關于“沒有合法根據，取得不當得利，造成他人損失的，應當將取得的不當利益返還受損失的人”的規定，吳惠卿取得的不當得利102000元應返還卓雁正，并應支付不當得利所產生的孳息。卓雁正認為付款給吳惠卿是為付還吳惠卿及吳宏明的借款，在2004年5月20日惠來縣人民法院作出判決后，卓雁正才知道其權利受到侵害，故本案的訴訟時效應從2004年5月20日起計，卓雁正于2005年8月25日起訴，尚未超過訴訟時效。吳惠卿辯稱本案已超過訴訟時效，理由不成立，本院不予采納。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九十二條之規定，判決如下：吳惠卿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卓雁正102000元及利息（自2004年5月20日起至還款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本案訴訟費及其它訴訟費用共4700元，由卓雁正負擔400元，吳惠卿負擔4300元，鑒定費用6165元由吳惠卿負擔。
吳惠卿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一、被上訴人沒有證據證明通過上訴人向吳宏明借款以及通過上訴人將款項付還吳宏明，原審判決認定被上訴人通過上訴人將款項付還吳宏明缺乏證據。1、吳宏明與卓雁正是通過上訴人認識的，認識后是由被上訴人直接向吳宏明借款。在惠來縣人民法院的案件中，也是由吳宏明直接向卓雁正主張權利的。被上訴人通過上訴人與吳宏明認識后向吳宏明借款，其借款關系與上訴人根本無關。2、被上訴人主張付給上訴人的款項一部分是還給吳宏明的，根本缺乏證據。無論是上訴人收條本身還是被上訴人提出的惠來縣人民法院的案卷資料，都不能證明被上訴人曾經通過上訴人還款。被上訴人的代理人在一審訴訟全憑推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全都是被上訴人單方陳述，像被上訴人這種單方陳述根本就沒有證明力。3、被上訴人的訴訟請求與其在惠來縣人民法院訴訟中承認的事實存在自相矛盾，在本案中，被上訴人稱“陸續向上訴人支付欠上訴人及欠吳宏明的借款，一共支付212000元”，那么在吳宏明向惠來縣人民法院起訴一案中，被上訴人應當提出抗辯，而被上訴人卻對借款20萬元無異議，認為吳宏明起訴超過訴訟時效期間，被上訴人根本沒有提到已經通過上訴人付還吳宏明的事實，原審判決對此認定存在認定事實不清。二、被上訴人付給上訴人的款項是上訴人的投資分紅款，并非用于付還被上訴人向上訴人所借的10萬元。1、被上訴人在2003年及之前陸續向上訴人支付的款項，實際上是被上訴人付還上訴人的投資分紅款。該款并非用于支付被上訴人向上訴人所借的10萬元，這一點可以從本案被上訴人之子2003年12月15日所立的《字據》可以看出，在字據中被上訴人之子承認在2003年12月15日之時尚拖欠上訴人資金，并承諾2004年春節前先還三至五萬元。如果按照被上訴人所稱，已經在2003年向上訴人支付的是借款本金的話，那么，到2003年底就不存在承認拖欠上訴人款項，要求延緩付款的說法了。2、“字據”中有“惠鄉”字樣，其實應當是“惠卿”之誤。本案中，該字據的持有人是吳惠卿，且在上面簽名。被上訴人認為該字據不是寫給上訴人是寫給一個叫“惠鄉”的，應當舉證證明與一個叫“惠鄉”的存在借款關系。否則，應確認該證據在本案中的證明力。3、字據雖是被上訴人之子所寫，但原來上訴人拿錢給被上訴人時，也是由被上訴人兒子收取并出具收據。上訴人有理由相信被上訴人之子具有代表被上訴人確認債務的權限。根據合同法所確立的“表見代理”原則，被上訴人應對其子所出具的上述字據承擔法律責任。三、本案即使存在不當得利的行為，其訴訟請求也已超過訴訟時效。被上訴訟人于2003年陸續向上訴人支付分紅款，該款支付后，如果被上訴人認為不合理，應當在行為開始之日起二年內向上訴人主張，但二年多后被上訴人才開始向上訴人主張權利，被上訴人的主張已超過訴訟時效，其權利不應得到法律的保護。基于上述，原審判決認定本案屬不當得利、不當得利的訴訟時效起算時間從惠來縣人民法院吳宏明案件判決后起算是完全錯誤的。請求依法撤銷原審判決，駁回被上訴人原審的訴訟請求；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承擔。
卓雁正二審訴訟沒有提交書面答辯狀，口頭答辯稱：被上訴人不同意上訴人的上訴請求。本案一審認定202000元的事實，根據一審查明的事實以及雙方的證據，被上訴人借上訴人是10萬元，還款是202000元，上訴人拿此款是清楚的，拿此款是否有依據，此問題雙方都予以確認，其中10萬元是借款，其余是不當得利，是沒有任何依據的，應返還上訴人。
本院認為：本案二審當事人爭議的焦點是：吳惠卿取得的112000元是不當得利還是吳惠卿投資加油站所得的紅利；卓雁正主張不當得利是否超過訴訟時效期間。
關于吳惠卿取得的款項112000元是不當得利還是投資分紅的問題。卓雁正主張是不當得利舉證了其向吳惠卿借款10萬元的借據及在2003年2月6日至同年10月9日總共付給吳惠卿212000萬元的還款依據，其認為向吳惠卿借款10萬元已還清多付的112000萬元是不當得利。吳惠卿主張該款項為投資分紅，其舉證的證據是證人林莎、吳宏明、曾輝生、陳振斌、馬楚平的證言及卓雁正之子卓澤祥寫給其的字據,證人林莎證實吳惠卿向其借款，并聽吳惠卿說是用于投資油站，林莎證實的只是聽一方所說，沒有其他證據可相互印證，且林莎與吳惠卿之間系朋友關系，其證明的事實在感情上難免對吳惠卿有利，故其證言的證明力低于其他的證明力；吳宏明證明其與吳惠卿一起投資油站，從吳宏明與卓雁正的糾紛分析，吳宏明是以借貸糾紛起訴卓雁正，沒有主張投資油站，且吳宏明與卓雁正之間存在利害關系，故吳宏明的證言不具有充分的證明力；證人曾輝生、陳振斌、馬楚平由于沒有出庭接受雙方當事人的質詢，證言也沒有其他證據相互佐證，故，他們所提交的書面證言不具有證明效力，綜上，吳惠卿提供的證人的證言不能形成嚴密的證據鏈條，證人的證言不能證明吳惠卿主張的事實。吳惠卿在吳宏明與卓雁正的債務案中，接受惠來縣人民法院的詢間時稱卓雁正向其借款用于房地產開發，其在本案中是主張投資加油站，吳惠卿前后主張也不一致；卓雁正之子卓澤祥所寫的字據從內容上分析，只說明與吳惠卿存在債務，也不能反映吳惠卿投資加油站，更不能證明其投資加油站的事實。從借據分析，借據的內容非常明確是卓雁正向吳惠卿借款，借款雖然沒有約定利息和還款時間，但均是當事人自愿約定，法律法規對此沒有禁止性規定。從卓雁正還款情況分析，卓雁正取得款項后在2003年2月6日至同年10月9日陸續還款，總的還款金額為212000元，除卓雁正向吳惠卿借款100000元外，吳惠卿多收取的112000元。由于卓雁正舉證的付款單據中一份金額為1萬元，落款時間為6月18日，原審判決認定卓雁正未能舉證證明該收據系在2003年2月6日之后形成的，應由卓雁正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對1萬元的還款原審法院不予認定，卓雁正對此沒有提出上訴，本院也應予維持。關于2003年3月29日收據中“17000元”的“1”字，吳惠卿主張是卓雁正事后添加的，經司法鑒定，認為收條“卓雁正17000元整”中的“1”字與其他字跡書寫所用的墨水基本一致；形成時間是否一致，就目前條件尚不宜結論。由于司法鑒定只對書寫所用的墨水作出明確的結論，對形成的時間，根據目前的條件和技術尚不能作出明確的結論，吳惠卿的主張又沒有其他證據予以佐證，待證的事實證據不充分，本院不能認定。原審判決認定吳惠卿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正確，本院應予維持。根據上述證人的證言、證據及當事人的陳述分析，吳惠卿主張收取的102000元是其投資加油站分紅缺乏事實依據，本院不予采信。原審判決認定吳惠卿取得的102000元，沒有合法依據，造成卓雁正損失，吳惠卿取得該款項為不當得利，并無不當，本院應予維持。
關于吳惠卿提出卓雁正主張不當得利超過訴訟時效期間的問題。由于卓雁正向吳宏明借款是經吳惠卿介紹，吳宏明也多次找吳惠卿要她還款，吳惠卿也向卓雁正討款，卓雁正認為付款給吳惠卿是付還吳宏明的借款，在吳宏明2004年初起訴卓雁正債務糾紛案，惠來縣人民法院于2004年5月20日對該案作出（2004）惠法經初字第3號民事判決后，卓雁正才知道其權利受到侵害，原審判決認定本案訴訟時效從2004年5月20日起計，并認定卓雁正于2005年8月25日起訴，尚未超過訴訟時效期間，并無不當，本院應予維持。吳惠卿主張本案訴訟時效應從2003年起算，理由不能成立，其主張本案超過訴訟時效期間，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信。
綜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程序合法，適用法律正確，處理并無不當，本院應予維持。吳惠卿上訴的理由缺乏事實依據，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應予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4700元，由吳惠卿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陳敏生
審 判 員 盧樹君
審 判 員 林東雄

二００七年二月十二日


本件與原本核對無異
書 記 員 謝楚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