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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告王倫章、李春香與被告李方長、安明銀請求撤銷人民調解協議糾紛、解除土地租賃合同糾紛一案

重 慶市 黔 江 區 人 民 法 院
民事判決書
（2008）黔法民初字第1470號

原告王倫章，男，1966年3月1日生，漢族，務農，住(略)。
原告李春香，女，1968年6月17日生，漢族，務農，住(略)。
委托代理人陳紹康，重慶市黔江區聯合法律服務所法律工作者。
被告李方長，男，1954年11月3日生，土家族，個體工商戶，住(略)。
被告安明銀（被告李方長之妻），女，1955年1月9日生，土家族，個體工商戶，住(略)。
委托代理人鄭清白，重慶市黔江區聯合法律服務所法律工作者。
原告王倫章、李春香與被告李方長、安明銀請求撤銷人民調解協議糾紛、解除土地租賃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08年7月16日受理后，依法由本院審判員文成千適用簡易程序于同年8月6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王倫章、李春香及其委托代理人陳紹康，被告李方長、安明銀及其委托代理人鄭清白均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二原告訴稱，二原告之父王天純與被告李方長于1987年達成口頭協議：被告每年以一定數量酒糟及煮酒水和150斤小麥的面條租用二原告家承包地約630平方米用于建酒廠，后又以每年100斤稻谷作為租金租用二原告約90平方米承包田用于修建豬圈養豬。被告對交付酒糟義務履行至1998年，對交付稻谷的義務履行至2006年底。2007年2月2日雙方因履約發生糾紛，經鄉人民政府調解委員會調解就豬圈用地達成協議，但該協議的租用期限不明確，且被告對酒廠用地不予履約，故起訴請求解除土地租賃合同和人民調解協議書，并拆除建筑物、恢復土地原狀、返還土地承包經營權。
二被告辯稱，1987年以2000斤酒糟買得王天純約20平方米非耕地（巖坎）用于修建酒廠是實，但不是租用，而是一次性買斷的，2000斤酒糟在一年內兌現完畢了的，協議內容不存在有面條及煮酒水，煮酒水是關系好的人都可以無償利用；2000斤酒糟是買價，非每年2000斤酒糟租用；面積僅約20平方米，絕非630平方米。同時被告與兩原告之父王天純口頭約定，以每年100斤稻谷作為租金租用王天純的承包地修建豬圈，協議到政策改變時為止，之后被告一直在履行約定。
二原告就其主張向法庭出示的證據有：1、王倫章、王波濤（原告李春香之次子）的土地承包證，用以證明被告方建酒廠、豬圈的占地為二原告的承包田。2、調查田友學、付興才、李方照的調查筆錄，證明被告方租用原告的田土建酒廠，租金是面條、一定數量的酒糟及煮酒水；租用原告的田土建豬圈部分的租金是谷子，被告在王天純去世后就中止了義務履行的事實。3、人民調解筆錄及調解協議書，證明2005年后被告中止履行交租的義務；被告建酒廠及豬圈無合法批準手續，也改變了土地的用途；調解協議書第三條約定的租賃期限不明確。4、現場草圖，證明被告租用原告田土建廠房及豬圈的現場情況。
二被告對原告方出示的證據提出如下質證意見：
對二原告的土地承包證本身無異議，但不能證明二原告的主張成立，相反證明了被告建酒廠的用地為非耕地，建豬圈的用地已非二原告現有承包地。對調解筆錄及調解書無異議，但調解書第三條約定的期限是非常明確的，不存在不明確；三份調查筆錄的證人均非直接證人，屬傳來證據，所證明的內容不真實；對現場草圖無異議。
二被告就其主張向法庭出示的證據有：二原告的《黔江縣農業承包合同分戶清冊（代副本）》，證明內容與原告方出示的王倫章、王波濤的土地承包證相一致。
二原告對二被告出示的證據無異議。
法庭出示本院收集姚大舉的土地承包證，證明二原告在被告建酒廠處沒有承包地。
原告方對法庭出示姚大舉的土地承包證提出質證意見認為，因姚大舉提交證據的目的不明，故不予質證。
被告方對法庭出示姚大舉的土地承包證提出質證意見認為，該證據不起證明作用。
本院復制了李方長與二原告請求恢復土地原狀一案2008年7月18日的審判筆錄，以證明被告對租用二原告的承包田用于建豬圈所約定的租金一直在履行給付義務。
根據原、被告的舉證、質證，本院認證如下：
原告方出示王倫章、王波濤的土地承包證、人民調解筆錄及調解書、現場草圖及被告方出示的二原告的《黔江縣農業承包合同分戶清冊（代副本）》，前述證據的來源合法，真實性強，且雙方均無異議，應予采信；本院收集姚大舉的土地承包證與原被告雙方出示的王倫章、王波濤的土地承包證能相互印證，可以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李方長與二原告恢復原狀一案的審判筆錄，與本案有關且是無爭議的事實，可以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對于二原告出示的田友學、付興才、李方照的調查筆錄，因證人付興才、李方照的證詞內容來源于聽王天純所說，田友學對王天純與李方長的具體約定亦不知道，只是看見王天純挑烤酒水路過，且三位證人所證明的內容不具體。故在沒有其他新的有效證據佐證的情況下不予采信。
根據上列有效證據及雙方當事人的陳述認定如下案件事實：
1987年，被告李方長與二原告之父王天純達成口頭協議：被告在王天純的一塊（二原告稱：約630平方米，被告稱：約20平方米，但均無證據證明）非耕地上建酒廠（原告方稱：每年由被告方以一定數量的酒糟、面條及煮酒水為租金租用，被告方稱：以2000斤酒糟一次性買斷的，且已于當年履行完畢，但均無有效證據證明）；同一年被告李方長與二原告之父王天純達成口頭協議：王天純將其承包的一丘小田（原告方稱：約90平方米，被告方稱：約70平方米）以每年100斤稻谷為租金出租給被告建豬圈使用，雙方對此履約至2006年。后因被告方于2006年在原告方的另一丘田里育秧苗后，被告方表示愿意補償原告方稻谷50斤，在履約過程中原告方提出是約定的二原告各50斤，由此雙方發生糾紛，原告方便要求被告拆除建筑物，恢復為田。后經杉嶺鄉人民調解委員會主持調解，雙方當事人自愿達成如下協議：一、李方長每年向王倫章、李春香各交付稻谷100斤；二、王倫章、李春香稱稻谷的時間為每年農歷臘月10日至20日。三、李方長拆除豬圈歸還王倫章、李春香后，本協議終止。
本院認為，二原告主張被告方在其父王天純的土地上修建酒廠為租賃合同關系，因只有田友學、付興才、李方照的調查筆錄而無其他充分證據予以證明，故本院不予支持；被告與二原告之父王天純約定以每年100斤稻谷為租金租用王天純的承包地修建豬圈，二原告主張為租賃合同關系，有黔江區杉嶺鄉人民調解委員會（2007）調解（1）號的調解協議書為據，本院予以支持。黔江區杉嶺鄉人民調解委員會（2007）調解（1）號的調解協議書第三條“李方長拆除豬圈歸還王倫章、李春香后，本協議終止”，可見，只要李方長拆除豬圈，該協議就終止，所以該租賃關系約定的期限很明確，故二原告訴稱該協議第三條約定的租賃期限不明確的主張不成立。合同的解除有約定解除和法定解除兩種。在約定解除中，只要當事人協商一致或者在約定有解除條件并且解除條件成就時，可以解除合同；而合同的法定解除情形只有五種：（一）因不可抗力致使不能實現合同目的，（二）在履行期限屆滿之前，當事人一方明確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為表明不履行主要債務，（三）當事人一方遲延履行主要債務，經催告后在合理期限內仍未履行，（四）當事人一方遲延履行債務或者有其他違約行為致使不能實現合同目的，（五）法律規定的其他情形。在本案中，由于本院對原告主張的被告在兩原告承包地上修建酒廠為租賃合同關系不予支持，故此不存在合同的解除。而根據黔江區杉嶺鄉人民調解委員會（2007）調解（1）號的調解協議書第三條“李方長拆除豬圈歸還王倫章、李春香后，本協議終止”，應認定為原被告就豬圈地約定的是附解除條件的土地租賃合同，顯然在案件起訴到法院前，被告李方長沒有拆除豬圈，所以該租賃合同的解除條件沒有成就，該租賃合同也就不能解除；同時原告方也沒有提供充分證據來證明被告具有法定解除的情形，綜上，原告訴請人民法院解除原被告之間的土地租賃合同，本院不予支持。《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人民調解協議的民事案件的若干規定》第一條規定：經人民調解委員會調解達成的、有民事權利義務內容，并由雙方當事人簽字或者蓋章的調解協議，具有民事合同的性質。據此，黔江區杉嶺鄉人民調解委員會（2007）調解（1）號的調解協議書可視為民事合同。調解協議在無效或者可變更、可撤消的情況下，人民法院可依職權或者當事人申請予以撤銷或者變更，而調解協議只有在下列情況下無效：（一）損害國家、集體或者第三人利益，（二）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三）損害社會公共利益，（四）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人民調解委員會強迫調解的；從杉嶺鄉人民調解委員會（2007）調解（1）號調解協議書的內容來看，不存在上述無效的情形。調解協議可變更可撤銷的情形不外乎在訂立時有重大誤解、顯失公平和一方以欺詐、脅迫的手段或者乘人之危，違背對方真實意思，從本案來看，雖然原告提出調解協議是調解委員會委員田波逼簽的，但沒有提供有效證據，故對二原告的該主張亦不予支持。對于二原告訴稱被告方建酒廠及豬圈無任何審批手續，要求被告拆除建筑物，恢復原狀的主張，由于1987年正值改革開放之初，即大力發展個體工商戶及養殖業時期，政府對建廠房及豬圈的用地政策放得較寬，當時國家在土地使用權方面的法律法規亦在完善之中，加之20年來土地使用權人及當地政府未予干涉，特別是鄉人民調解委員會在雙方發生糾紛時進行調解的結果，應當視為政府對此保持默認的態度。綜上所述，原告請求解除2007年2月2日雙方達成的調解協議書得不到本院的支持。同時原告要求被告撤除建筑物，恢復土地原狀，返還土地承包經營權沒有相關理由，本院也不予支持。為此，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三、九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第三十二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人民調解協議的民事案件的若干規定》第一、五、六條，及其他相關司法解釋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原告王倫章、李春香的訴訟請求。
案件受理費80元，減半收取40元，由二原告各負擔20元。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重慶市第四中級人民法院。同時直接向該院交納上訴案件受理費。遞交上訴狀后上訴期滿七日內仍未交納受理費，又不提出緩交申請的，按自動放棄上訴處理。

審 判員 文 成 千
二00八年八月十三日
書 記員 邵 艷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