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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麗水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3)浙麗民終字第46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中國某某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中心支公司，住所地麗水市××都區××號。
法定代表人：陶某某。
委托代理人：李某某。
委托代理人：黃某。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遂昌縣××物流××責任公司，住所地遂昌縣××街道××路××號。
法定代表人：楊某某。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石甲。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華甲。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石乙。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暨被上訴人石乙。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田某某。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潘甲。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潘乙。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王甲。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王乙。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邱某某。
被上訴人石甲、華甲、石乙、雷某某、田某某、潘甲、潘乙、王甲、王乙、邱某某共同委托代理人：范某平，浙江某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中國某某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中心支公司（以下簡稱某某××支公司）因意外傷害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浙江省遂昌縣人民法院（2012）麗遂民初字第55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3年1月29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某某××支公司委托代理人李某某、黃某，被上訴人遂昌縣××物流××責任公司（以下簡稱雙××公司）法定代表人楊某某，被上訴人華甲、雷某某、潘甲、王甲及被上訴人石甲、華甲、石乙、雷某某、田某某、潘甲、潘乙、王甲、王乙、邱某某共同委托代理人范某平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審理認定：2011年5月30日，原告雙××公司向被告某某××支公司投保了浙K×××××號中型自卸貨車司乘人員團體意外傷害保險，支付保險費3600元，保險期間為2011年5月31日零時起至2012年5月30日二十四時止。在原告雙××公司蓋章的《交通工具司乘人員意外傷害保險投保單（通用）》上保險責任為意外身故、意外殘疾、意外醫療及補貼保險責任，保險金額／座（人）為30萬元，保險費／座（人）為1200元；特別約定部分注明：1、每座總保險金額為人民幣叁拾萬元整，其中意外醫療及補貼保險金額為人民幣壹拾萬元整。2、意外醫療及補貼每人每次事故免賠額為人民幣100元，免賠后給付比例為80%。3、就醫醫院以縣級以上公立醫院為準，醫藥費按浙江省城鎮職工基本醫療保險規定的范圍和標準賠付。4、保險事故發生時，被保險人擁有其他醫療費用保險有效保單的，其他保單先行賠付，不足部分在該保單中進行賠付。5、對于被保險人無法及時變更的，出險時被保險人以實際駕乘人員為準。被告某某××支公司未在該投保單（通用）上蓋章。同日，被告某某××支公司向原告出具《某某機動車輛司乘人員團體意外傷害保險單（正本）》，保險單號：PEDD201133012903000229。保險責任為意外傷害身故、殘疾保險責任，總保險金額900000元，保險費為3600元。特別約定共6條，前5條內容與《交通工具司乘人員意外傷害保險投保單（通用）》上特別約定內容一致，增加“6、執行條款為某某機動車輛駕乘安甲外傷害保險條款（某某財險）（備-意外）［2010］（主）35號”。該保險單（正本）上原告雙××公司未簽字蓋章。原告雙××公司在保險合同送達書上蓋章，送達書上記載：“保險合同全套資料包括保險單（號碼：PEDD201133012903000229）、投保單（復印件）、被保險人清單（團體保險適用）、保險條款、保險費發票以及其他保險合同雙方簽署的書面協議等，請您在收到保險合同時詳細核對合同資料是否齊全，并仔細審閱保險合同的全部內容，如有疑問或發現錯誤，請立即致電本公某咨詢或提出更正。若無疑問，請簽署以下保險合同送達回執”。中國某某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某《機動車輛駕乘安甲外傷害保險條款》第七條約定，除本合同另有約定外，被保險人在下列任何情形下遭受意外而致身故，殘疾或者發生費用的，保險人不承擔給付保險金的責任，其中第（四）項為機動車輛超載。2012年3月28日12時20分許，石丙駕駛浙K×××××號中型自卸貨車，搭乘潘丙、王甲、王乙、邱某某，裝載一車某某從松陽四都駛往遂昌，行駛至上松線××腳××路段時自行翻車，造成石丙、潘丙當場死亡，王甲、王乙、邱某某不同程度受傷及車輛損壞的交通事故。該事故中，浙K×××××號車駕駛人石丙駕駛機件不符合安全要求的車輛未按核定人員載客（核載3人，實載5人），超載（核載1499kg，實載11110kg），潘丙乘坐副駕駛室位置，王甲、王乙、邱某某乘坐駕駛室后排位置。2012年4月28日，松陽縣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作出松公交認字3311245201200008號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機動車駕駛人石丙駕駛機件不符合安全要求的浙K×××××號車未按核定人數載客（核載3人，實載5人），超載（核載1499kg，實載11110kg），是造成事故的全部原因，負事故的全部責任；潘丙、王甲、王乙、邱某某正常乘車，沒有過錯，無責任。事故后，原告王甲到松陽縣人民醫院及遂昌縣中醫院治療，花費醫療費6622.79元，原告王乙到遂昌縣中醫院治療，花費醫療費4424.49元，原告邱某某到遂昌縣中醫院治療，花費醫療費1388.92元。2012年9月17日，被告某某××支公司作出《拒賠通知書》，認為結合公某機動車輛司乘人員團體意外傷害保險合同約定所適用的保險條款（機動車輛駕乘安甲外傷害保險條款）第七條第（四）項規定，該次事故的損失不屬于保險責任，公某不能給予賠付。
原審法院另查明：石丙系原告石甲、華甲的兒子、原告雷某某的丈夫、原告石乙的父親。潘丙系原告田某某的丈夫、原告潘甲、潘乙的父親。庭審中，石甲、華甲、石乙、雷某某、田某某、潘甲、潘乙、王甲、王乙、邱某某共同委托代理人范某平陳述：選擇石丙、潘丙、王甲作為事故的理賠對象。
原審法院審理認為：原告雙××公司就浙K×××××號車向被告某某××支公司提出投保機動車輛司乘人員團體意外傷害保險的要求，并支付保險費，被告同意承保，雙方形成保險合同關系。對保險合同中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被告在訂立合同時應當在投保單、保險單或者其他保險憑證上作出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提示，并對該條款的內容以書面或者口頭形式向原告雙××公司作出明確說明；未作提示或明確說明的，該條款不產生效力。原告蓋章的投保單和被告蓋章的保險單均就保險責任、保險金額、保險費、意外醫療及補貼、醫藥費賠償標準進行注明，內容一致，應屬雙方對保險合同的約定。原告蓋章的投保單未注明該保險適用《機動車輛駕乘安甲外傷害保險條款》，被告出具的PEDD201133012903000229號保險單增加了該條款的適用，被告提供的《保險合同送達書》注明送達該單號的保險單及保險條款，該送達書上僅有原告雙××公司蓋章，但未注明簽收人及簽收日期，不足以證實被告對免責條款的“明確說明”，故該免責條款未產生效力。原告投保了3座（人），但事故時浙K×××××車上兩人死亡、三人受傷，超過了保險合同約定的投保人數，原告選擇石丙、潘丙、王甲作為事故的理賠對象，并不違反保險合同約定和法律規定，可予準許。按照保險合同約定，石丙、潘丙因交通事故死亡，保險金額各為300000元。原告王甲醫療費為6622.79元，被告未提出異議，該院予以認定，免賠額為100元，按免賠后80%予以計算保險金額�！吨腥A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五十一條規定，被保險人應當遵守國家有關消防、安全、生產操作、勞動保護等方面的規定，維護保險標的的安全。浙K×××××號車核載1499kg，實載11110kg，嚴重超載行駛，保險標的的危險程度必然增加，被保險人應當及時通知保險人，保險人有權增加保費或解除合同。本案中雖然被告未“明確說明”，免責條款無效，但事故時石丙駕駛浙K×××××號車違法而造成交通事故，雙方都違反法律規定，應根據原因力的大小決定各自承擔的責任，本案事故屬多因一果，原因力有三種，超載系原因之一，故被告應賠付相應保險金額的三分之二。為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十九條、第六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七條、第五十一條、第五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四十八條第一款之規定，判決如下：一、被告中國某某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中心支公司賠付原告石甲、華甲、石乙、雷某某因近親屬石丙交通事故死亡的保險金200000元，賠付原告田某某、潘甲、潘乙因近親屬潘丙交通事故死亡的保險金200000元，賠付原告王甲因交通事故受傷的保險金3478.82元。上述保險金共計403478.82元，限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付清。二、駁回原告遂昌縣××物流××責任公司、石甲、華甲、石乙、雷某某、田某某、潘甲、潘乙、王甲、王乙、邱某某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4949元，由十一原告共同負擔1650元，由被告中國某某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中心支公司負擔3299元。
上訴人某某××支公司上訴稱：一、一審法院認定“送達書上僅有原告雙××公司蓋章，但未注明簽收人及簽收日期，不足以證實被告對免責條款的明確說明，故該免責條款未產生效力”，該認定有誤。被上訴人雙××公司在合同、文件上加蓋公章是企業法人行使民事行為能力的表現，簽收人、簽收日期并非企業對外承擔民事責任的形式要件。被上訴人均不否認《保險合同送達書》上雙××公司公章的真實性，其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即確認收到保險合同全套資料包括保險單（號碼：PEDD201133012903000229）、投保單、保險條款、保險費發票等，并已了解和認可保險合同的全部內容，包括保險責任、責任免除、合同解除等重要事項。該免責條款已經生效。二、一審法院認定“超載系原因之一，故被告應賠付相應保險金額的三分之二”，該認定錯誤。雙方的《保險合同》所附保險條款明確約定交通工具超載系免責事由，上訴人拒賠符合合同約定；案涉KF1650號車核載1499kg，實載11110kg，超載高達7.4倍。嚴重超載行駛是導致事故發生最根本和最直接原因。同時，超員載客亦是超載的形式之一。案涉車輛超出車輛承載極限載貨、載人直接導致案涉事故的發生，上訴人拒賠符合合同約定。即使根據原因力的大小決定各自承擔的責任，一審法院“賠付保險金額的三分之二”的判決亦嚴重背離案件事實且有失公某某正。三、一審法院認定“原告選擇石丙、潘丙、王甲作為事故的理賠對象，并不違反保險合同約定和法律規定，可予準許”，該認定缺乏事實依據，顯失公平。合同約定的投保數為3人，案涉車輛核載3人，而事故發生時實載5人。其超載行為既違反合同約定，亦違反《道路交通安全法》的規定，被上訴人不能因為其違法、違約行為而獲得賠償。更不能在無法確定超載人員的情況下，按照被上訴人的意愿和賠償數額，由其自主選擇理賠對象。被上訴人的自主選擇既違背訂立合同的本意，亦損害了上訴人的合法權益。四、雙××公司應因其過錯依法對案涉損害承擔賠償責任。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某某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明確了機動車所有人過錯的情形，所有人知道機動車存在缺陷，且該缺陷是交通事故發生原因的，應承擔責任。本案的被上訴人雙××公司作為專門從事物流服務行為的公某，不論是處于法律規定還是處于對客戶的責任，其車輛都不應當存在不符合安全的情況。事發時，雙××公司沒有車輛盡到相應的檢查義務，故其應當承擔相應的責任。為此，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被上訴人的一審訴訟請求；由被上訴人承擔本案一審、二審的訴訟費用。
被上訴人雙××公司答辯稱：事發時案涉車輛雖在雙××公司戶下，但車輛屬于石丙所有，本打算2012年5月份過戶，過戶前發生了事故。
石甲等十位被上訴人答辯稱：一、雙××公司在保險合同送達書的通知欄上蓋章，并不代表保險文件已經送達被保險人。二、雙××公司投保的是機動車司乘人員團體意外傷害保險，上訴人變更后的安心險的免責條款對其不生效，本次事故不屬于免責范圍，上訴人的拒賠理由不能成立。三、一審判決賠償保險金的三分之二確有不當。事故發生后，保險公某就應當按照保險合同約定的賠償責任來承擔賠償義務，除非有免責條款，并不能以被保險人有過錯為由，減輕保險公某的賠償責任。因此，上訴人某某××支公司應賠償被上訴人的全部損失，而非三分之二。被上訴人本打算提起上訴，但由于經濟困難，才放棄了上訴。四、在本案事故中，駕駛員石丙死亡，副駕駛座上的潘丙死亡，這兩個座位均屬于保險范圍，每座300000元。后排座位被上訴人選擇了雇主王甲作為賠償對象也是合理的。保險事故發生后，法律沒有禁止性規定被上訴人選擇保險受益人，被上訴人有權選擇。五、本案所涉的法律關系與交通事故的侵權責任是兩個關系，本案應依據保險合同來處理投保機動車司乘人員團體意外傷害險中的賠償責任，而不是向侵權人追償。綜上，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基本正確，建議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期間，各方當事人均未向本院提交新的證據。
本院經審理查明的事實與原審法院認定的事實一致。
本院認為：被上訴人雙××公司向上訴人某某××支公司投保并支付了保險費，上訴人某某××支公司同意承保，雙方的保險合同自成立時生效。被上訴人雙××公司投保的車輛在保險期內發生交通事故，造成車輛內的駕乘人員意外傷亡，上訴人某某××支公司應按合同約定進行理賠。按規范的投保流程，投保單與保險單的內容應當是一致的，但本案中，保險單相對于投保單在“特別約定”一欄中增加了內容“6.執行條款為某某機動車輛駕乘安甲外傷害保險條款（某某財險）（備-意外）［2010］（主）35號�！庇捎谕侗�單上已明確標明：“投保單、投保車輛清單及其它本公某認為必要的資料（以下簡稱‘投保資料’）是本公某簽發保險單的依據，是保險合同的重要組成部分”；“本人完全同意僅經本投保人書面申請并由你公某經正式程序承保、修改或批注的內容有效。”據此，被上訴人雙××公司蓋章的投保單上載明的合同條款內容，上訴人某某××支公司應當在保險單上如實記載，且非經雙××公司書面申請并經上訴人正式程序承保、修改或批注不得任意更改。故，保險單上增加的“特別約定”第6條并非保險合同內容，對被上訴人雙××公司不具有合同約束力；進而，上訴人通過“特別約定”第6條援引《某某機動車輛駕乘安甲外傷害保險條款》第七條第（四）項免責條款亦不產生效力。所以上訴人某某××支公司上訴稱該免責條款已生效的理由不能成立。根據保險合同約定，被上訴人雙××公司投保的車輛浙K×××××核定座位數為3人，投保座位數為3人，對于被保險人無法及時變更的，出險時被保險人以實際駕乘人員為準。事故發生時，車上駕乘人員共5人：石丙、潘丙死亡，王甲、王乙、邱某某受傷，超出保險合同約定的投保人數。根據松陽縣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出具的《交通事故認定書》（松公交認字3311245201200008號），事故發生時，石丙駕駛投保車輛，潘丙乘坐投保車輛副駕駛室位置，王甲、王乙、邱某某乘坐投保車輛駕駛室后排位置。故，石丙、潘丙作為被保險人，符合保險合同約定，應予認定；被上訴人選擇另外3人中受傷最重的王甲作為理賠對象，不違反保險合同及法律規定，可予準許。保險合同成立后，上訴人某某××支公司應按合同的約定履行自己的義務，其支付保險賠償金的義務并非以投保人無過錯為前提，除因法律規定或者合同約定不得免除。因此上訴人提出雙××公司應因其過錯對案涉損害承擔賠償責任的上訴理由，與法律規定不符，本院不予采納。綜上，上訴人某某××支公司的上訴理由均不能成立，其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十一條、第十三條、第十七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6598元，由上訴人某某××支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徐蓓姿
審 判 員 李 洋
審 判 員 蘇偉清



二〇一三年二月十八日
本件與原本核對無異
代 書記員 張 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