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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麗水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3）浙麗民終字第232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甲公司。


法定代表人裘某，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姜某某，上海市某某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某乙公司。


法定代表人胡某某，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丁某某、劉某某，浙江某某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某甲公司因名譽權糾紛一案，不服麗水市蓮都區人民法院（2013）麗蓮民初字第43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某甲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姜某某，被上訴人某乙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胡某某、委托代理人丁某某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認定，2013年2月25日至27日，被告某甲公司錄制的一組新聞報道在“財經夜行線”等欄目分三期播放。其中2013年2月26日播放的標題為《麗水民間借貸調查軸承行業卷入高利貸風波》。主持人說完“在麗水，記者找到了更多高利貸纏身、經營陷入困境的企業主”后，鏡頭切換為原告公司原廠址的廠牌及一處無人進行生產的車間場景，同時旁白為“一位做軸承生意多年的私營業主向記者表示，目前麗水放貸的人，為保證利潤，一般都會采取簽訂陰陽協議和銀行走帳方式來操作。自己就是在無意中卷入了一個企業破產案，涉案金額150萬元，目前法院對該案即將開庭”。之后，鏡頭切換為某乙公司董事長王某講話。2013年3月7日，浙江方泰鋁業有限公司發函至原告，表示：通過被告《財經夜行線》、《財經早班車》欄目“關于麗水民間借貸調查，軸承行業卷入高利貸風波事件的報道”，得知原告深陷高利貸糾紛，資金運作出現困難，故決定重新調整合作方式。2013年3月5日，永康市三馬工貿有限公司發函至原告，表示基于上述同樣原因決定調整今后合作方式。2013年3月13日，原告法定代表人胡偉呈從溫州飛往上海向被告發出維權請求。2013年3月15日，原告法定代表人胡某某到麗水市蓮城公證處，申請對被告報道的“麗水民間借貸調查，軸承行業卷入高利貸風波”視頻機械保全證據公正，原告在上述過程中產生的費用為：公證費、律師代理費、交通費等損失。


原審法院認為，被告某甲公司制作的節目雖未直接聲稱原告某乙公司有卷入高利貸風波的行為，但其播放形式足以使觀眾誤認為原告系卷入高利貸風波的企業之一，對原告造成不利影響，已侵犯原告的名譽權。被告辯解其未侵犯原告的名譽權的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原告訴請被告賠償的金額，其中公證費、實現債權費用、交通費系實際產生的損失，予以支持。對經營性損失，原告未能舉證證明，不予支持。對原告要求被告在媒體上賠禮道歉、消除影響的訴請，被告應將節目中涉及原告的部分在相關網站上予以刪除，并應以書面形式向原告賠禮道歉。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二條、第六條、第十五條的規定，判決：一、被告某甲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原告麗某乙公司經濟損失16000元，并于判決生效后立即在相關網站上刪除涉及原告的節目報道，并書面賠禮道歉；二、駁回原告某乙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3980元，減半收取1990元，由原告負擔990元，由被告負擔1000元。


某甲有限公司不服原審判決，上訴稱，1、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一審判決在對“浙江方泰鋁業有限公司”、“永康市三馬工貿有限公司”的存在與否，與被上訴人是否存在業務往來關系以及該兩份函件中的印章是否真實等未調查的情況下，即將該兩份函件作為定案依據，與法有悖。被上訴人法定代表人聲稱曾到上訴人公司進行“維權”，但被上訴人未提供曾到上訴人公司維權時的接待、會見等相關證據，一審僅憑被上訴人法定代表人的一張從溫州到上海的單程機票即認定了該維權費用，毫無依據，況且，被上訴人提供的票據只有790元，而并非1000元；2、原審判決適用法律不當。依據侵權法司法解釋、最高院關于審理名譽權案件若干問題的解釋以及解答的相關規定，新聞報道只有存在嚴重失實或存在侮辱性內容，并造成名譽損失結果的情況下才構成名譽侵權。上訴人制作的案涉新聞不存在任何事實嚴重失實或有侮辱性內容，且被上訴人的店招在整個10余分鐘的節目中只是匆匆掃過8秒種，一般觀眾根本不會產生“誤以為”被上訴人卷入高利貸風波的情況。因此，上訴人的新聞報道未造成任何侵權結果，更不存在行為與結果之間的因果關系，不應認定為侵權。請求二審法院依法改判或發回重審。


被上訴人某乙公司答辯稱，1、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被上訴人在一審提供的證據均系原件，且證據符合三性要求，上訴人對被上訴人提供的證據未作出反駁證據，因此，一審判決將被上訴人提供的證據作為本案定案依據并無不當，更何況上訴人的新聞報道確實使被上訴人的生產經營活動受到影響，有許多潛在的客戶，因本案新聞的影響最終未能促成交易。另外，被上訴人法定代表人因上訴人的該新聞從溫州到上訴人公司協商是客觀事實，上訴人所稱的接待、會見等記錄情況應在上訴人處，該證據不應由被上訴人提供；2、原審判決適用法律正確。本案在一審時已查明，上訴人的記者在未對被上訴人企業是否存在民間借貸的情況下，將被上訴人的店招剪輯在“麗水民間借貸調查、軸承行業卷入高利貸風波”的專題內，并在店招出現畫面時配以特寫內容，使人誤解被上訴人就是陷入高利貸風波的企業，因此，上訴人所作的新聞失實，構成對被上訴人的名譽侵權。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中，被上訴人提供以下證據材料：1、電腦截圖信息。待證目前網絡上仍能搜索到本案所涉相關新聞，上訴人的侵權行為仍然在主流媒體上傳播；2、中國移動通訊客戶詳單三頁。待證被上訴人在2013年3月11日至3月13日期間多次通過電話與上訴人溝通協商維權事宜；3、傳真函件。待證被上訴人于2013年3月13日以傳真方式要求上訴人消除新聞侵權影響的事實。對被上訴人提供的上述證據材料，上訴人認為，證據材料1是被上訴人自己的截屏，對其真實性有異議；證據材料2沒有來源地的騎縫章，真實性不予認可；證據材料3也不能證明被上訴人進行傳真的維權事實。本院認為，上訴人提供的上述證據材料均不是二審新證據。證據材料1、2的形式不符合要求。證據材料3不能證明被上訴人以傳真方式進行維權。故本院對上訴人提供的證據材料的待證事實不予認定。


二審經審理查明，被上訴人在一審時提供的從溫州至上海的車旅費票據為790元。另本院對一審判決認定的“2013年3月13日，原告法定代表人胡偉呈從溫州飛往上海向被告發出維權請求”不予確認，對一審判決認定的其他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上訴人某甲公司在制作案涉新聞節目時，未對被上訴人某乙公司是否陷入高利貸風波的事實進行審慎審查，將被上訴人企業的店招引入案涉新聞報道內，并在店招畫面出現時配以旁白和鏡頭特寫，上訴人的該行為客觀上對被上訴人企業的名譽造成一定的影響，其對被上訴人造成的合理損失應承擔賠償責任。但案涉新聞節目中出現的被上訴人的店招系街景素材拍攝，并不是指被上訴人已陷入高利貸風波，上訴人主觀上沒有詆毀被上訴人名譽的故意。現被上訴人以案涉新聞侵犯其名譽權為由，要求上訴人在第一財經頻道“財經夜行線”、“財經早班車”欄目或同一等級的電視媒體上給被上訴人賠禮道歉、消除影響（播出時間為判決生效之日起共30日，每次不少于1分32秒），理由不足，本院不予支持。一審判決確定上訴人“立即在相關網站上刪除涉及原告的節目報道，并書面賠禮道歉”不妥，本院予以糾正。被上訴人主張要求上訴人賠償因案涉新聞播出后，其法定代表人到上訴人公司維權產生的車旅費1000元。本院經審查認為，被上訴人僅提供一張從溫州至上海的單程車旅費票據790元，未提供相應的證據佐證該車旅費系因為案涉新聞維權所支出的損失，一審判決支持被上訴人的車旅費1000元依據不足，本院予以糾正，對被上訴人主張的其他損失，本院予以確認。綜上，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名譽權案件若干問題的解答》第七條、第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蓮都區人民法院（2013）麗蓮民初字第432號民事判決第二項；


二、撤銷蓮都區人民法院（2013）麗蓮民初字第432號民事判決第一項；


三、上訴人某甲公司在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被上訴人某乙公司經濟損失15000元。


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的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3980元，減半收取1990元，由被上訴人某乙公司負擔990元，由上訴人某甲公司負擔100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2000元，由上訴人某甲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周小蘭


審　判　員　　余慧娟


代理審判員　　葉高山





二〇一三年九月二十六日






代書　記員　　吳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