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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甬慈刑初字第1498號
公訴機關浙江省慈溪市人民檢察院。
被告人黃某，中共黨員，原系慈溪市城區東南片骨干道路建設指揮部辦公室副主任，曾任慈溪市舊城中心區改造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慈溪市人民政府招待所副所長、所長。因涉嫌犯受賄罪于2014年7月1日投案，同月2日被刑事拘留，同月15日被依法逮捕。現羈押于慈溪市看守所。
辯護人范紅楓，浙江上林律師事務所律師。
浙江省慈溪市人民檢察院以慈檢公訴刑訴（2014）2165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黃某犯受賄罪，于2014年9月30日向本院提起公訴。本院于同日立案，并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浙江省慈溪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李勛文出庭支持公訴，被告人黃某及其辯護人范紅楓到庭參加訴訟。現已審理終結。
浙江省慈溪市人民檢察院指控：
一、收受趙某賄賂事實
被告人黃某在原慈溪市人民政府招待所擔任副所長、所長期間，利用管理慈溪市人民政府招待所相關工程的職務便利，為浙江新豪城裝飾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趙某謀取利益，后于1998年非法收受趙某送予的人民幣30000元。
二、收受楊某賄賂事實
2004年至2005年，被告人黃某在擔任慈溪市舊城中心區改造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期間，利用職務便利，在寧波通用減速機有限公司拆遷事項上，為該公司謀取利益，非法收受該公司員工楊某送予的桑塔納2000型轎車1輛及人民幣100000元，折合人民幣共計283500元。具體如下：
1.2004年2月，被告人黃某非法收受寧波市通用機械有限公司員工楊某送予的黑色桑塔納2000型轎車1輛，折合人民幣價值183500元。
2.2005年某日，被告人黃某在其辦公室內，非法收受寧波市通用減速機有限公司員工楊某送予的人民幣100000元。
2014年7月1日，被告人黃某至慈溪市人民檢察院投案，并如實供述了上述犯罪事實。
案發后，被告人黃某親屬已預交退贓款人民幣320000元。
為證明以上事實，公訴機關向本院提交了相關證據。公訴機關認為，被告人黃某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財物，數額在十萬元以上，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被告人黃某有自首情節。提請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第一款、第三百八十六條、第三百八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二款、第九十三條、第六十七條第一款之規定，予以懲處。
被告人黃某對起訴書指控的罪名及犯罪事實無異議。
辯護人范紅楓辯護，起訴書指控被告人黃某在1998年收受趙某現金三萬元及2005年向楊某借的十萬元不宜認定為受賄。理由如下：1.被告人黃某和趙某從80年代開始相識，兩人以兄弟相稱，兩家之間在婚喪喜事上有往來，屬于比較親密的朋友。這一點對于分析被告人黃某從趙某處拿了三萬元錢沒有歸還的性質到底是不是犯罪是有關系的。2.趙某在認識被告人黃某以前，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而被告人黃某從招待所的廚師升到副所長，在當時是擁有很多人脈的。趙某在起步的階段，通過被告人黃某的人脈拓展市場起到了很大作用，這是被告人黃某和趙某之間建立友情的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3.被告人黃某收受這三萬塊錢時已不再擔任招待所所長，并不是在任期間。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黃某為趙某謀取利益，主要是依據趙某曾經在招待所里做過裝修。從資料上來看，招待所裝修的時間是在1992年到1993年期間。事隔四五年之后，被告人黃某在不擔任所長的時候，向趙某要了三萬塊錢，不應當認定為受賄。4.根據《關于辦理受賄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的相關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請托人謀取利益之前，或者之后，約定在其離職以后收受請托人財物的，并且在離職以后收受的，以受賄罪定處。被告人當時身為招待所所長，確實讓趙某做了工程，他不擔任所長以后，也確實收受了趙某的財物。但是本案當中，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被告人和趙某之間事先做了約定，待被告人離職以后，趙某給其好處，所以該三萬元不該認定為受賄。而楊某有關十萬元借款在給被告人的時候，就知道被告人是不會還的陳述是不客觀的，從《民法》理論上來說，借條是債權憑證最直接的表現，它可以使債權人向債務人行使權利。而且楊某沒有把借條扔掉。因此，楊某與被告人之間就十萬塊錢最終不用還是沒有明確合意的，楊某是有權利向被告人追討這十萬元錢。如果法院把檢察院指控的三節事實都認定為受賄，被告人也有投案自首、清退全部贓款的從輕或減輕情節，且被告人在任職期間，多次被評為先進的工作者，其犯罪行為沒有對其單位造成其他損失。請求對被告人黃某減輕處罰。
經審理查明：
一、收受趙某賄賂事實
被告人黃某在原慈溪市人民政府招待所擔任副所長、所長期間，利用管理慈溪市人民政府招待所相關工程的職務便利，為浙江新豪城裝飾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趙某謀取利益，后于1998年非法收受趙某送予的人民幣3萬元。
二、收受楊某賄賂事實
2004年至2005年，被告人黃某在擔任慈溪市舊城中心區改造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期間，利用職務便利，在寧波通用減速機有限公司拆遷事項上，為該公司謀取利益，非法收受該公司員工楊某送予的桑塔納2000型轎車1輛及人民幣10萬元，折合人民幣共計28.35萬元。具體如下：
1.2004年2月，被告人黃某非法收受寧波市通用機械有限公司員工楊某送予的黑色桑塔納2000型轎車1輛，折合人民幣價值18.35萬元。
2.2005年某日，被告人黃某在其辦公室內，非法收受寧波市通用減速機有限公司員工楊某送予的人民幣10萬元。
2014年7月1日，被告人黃某至慈溪市人民檢察院投案，并如實供述了上述犯罪事實。
案發后，被告人黃某親屬已預交退贓款人民幣32萬元。
上述事實，有公訴機關提交，并經庭審質證、本院確認的下列證據予以證明：
1.被告人黃某的供述，供認：1985年左右，其在慈溪市政府招待所任副所長，趙某在招待所做油漆工程，并幫其裝修了其的房改房，裝修費用大概1萬元左右，他為了同其搞好關系，就沒有收這筆裝修費用。1992年開始的招待所1號樓裝飾工程是趙某做的第一個大工程，在工程開始之前，趙某到其家里來，給其1萬元鈔票，意思這個工程他想做。其說大家熟悉的，只要工程做的好就好，鈔票不要的，就沒有收下。當時，做工程沒有招投標程序，工程由誰來做，其作為所長，可以決定。后來這一900萬元左右的工程其就讓趙某做了，趙某也從中賺到了不少錢。1995年左右，趙某幫其裝修了其位于三北大街的房子，裝修費用大概14萬元。其跟趙某說房子剛買好，先欠一下，趙某說不用付了，其就沒再堅持。1998年左右，其已調到建設局，有一次局里安排其去深圳出差，出差前其到趙某辦公室，說其要去香港澳門，向他借3萬元，趙某就從財務室拿了3萬元鈔票給其，其沒出借條，也一直沒還，其內心是把這筆錢當作趙某送的。2004年初，楊某到其辦公室，說要送其一輛車，其說把車子做到楊某的名下，讓其用，這樣被檢察機關和紀檢部門查到時候可以說是借來的，楊某答應了。過了幾天其和楊某一起去買車，其選了一輛16萬元左右黑色自動檔桑塔納2000型汽車，車款、保險費、上牌照需要的各項費用都是楊某付的，車牌號“浙b×××××”是其自己挑的。辦完手續后，其就把車子開走了。到2008年，陸某局長跟其談話，說有人反映其在開的車是別人的，讓其把車子還掉。其就跟楊某聯系，把車子開到楊某位于劍山路的門市部，但鑰匙沒有還給她。后其女兒黃某駕照考出后，其讓她開輛舊車練練，就把那輛車開回來給女兒使用，直到2011年6月或7月女兒快生小孩了才把車交給外甥女陳某乙、陳某丙使用。2004年，在楊某給其買車之后，有一次楊某來其辦公室問她所在的通用減速機有限公司拆遷的事情，其就問她，能不能借10萬元鈔票，其要去付購房款。楊某說沒問題，第二天就拿來了10萬元。收下鈔票后，其給楊某寫了借條，但至今其沒有把這10萬元還給楊某和她的公司，楊某也沒有討要過。當時楊某所在的寧波通用減速機有限公司的拆遷的事項是由慈溪舊城辦管理的，其是舊城辦副主任，全面主持舊城辦工作，其向楊某借錢，楊某肯定會拿出來，也絕對不會向其討要，之前其在通用減速器有限公司拆遷的評估、領拆遷款等事情上打了招呼幫了忙，楊某也應該有所表示，買房子缺錢只是個借口。
2.證人趙某的證言，證實：其跟黃某認識是1985年其在市府招待所二號樓做油漆時，黃某當時任副所長，后來當了所長。其在市府招待所的工程陸陸續續做到2000年前后，這些工程是沒有招投標的，只要招待所領導定一下就行了。1991或1992年，招待所一號樓裝修工程的標的有幾百萬，當時對其來說是很大的工程了，其為了能做這個工程，到黃某家送1萬元錢給他，他不肯收，但這個工程還是其做的，其內心是比較感激的。90年代中期，招待所一號樓裝修做好了，當時黃某家搬到三北大街了，他房子裝修是其做的，但沒收他錢。大概十年前，有一次黃某來其辦公室里說要借3萬元錢，其就從公司財務那里拿了3萬元給他。因為他一直以來對其關照比較，其內心是比較感激的，也沒有好好報答過他，這次是他主動開口借錢，就趁機送他個人情，這些錢就算送給他了，表達對他的感謝。
3.證人楊某的證言，證實：其所在的寧波市通用減速機有限公司原來在環城西路上，2002年底，環城西路拆遷，其公司也在拆遷范圍內。當時，黃某是慈溪市舊城改造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負責其公司的拆遷補償等工作。2004年的一天，其去黃某辦公室，說完請他幫忙的事后，聊起上班的事，黃某說是走路上班的，其就提出給黃某買一輛車。黃某當時以為其只是說說的。回到公司后，其跟董事長岑某商量讓黃某在公司的拆遷上幫忙，并給黃某買車的事。董事長雖然不情愿，但還是同意了。之后，其專門去黃某辦公室跟他說買車的事。黃某聽說真要給他買車，提出把車做到其名下，算是他借用的。第二天，其去董事長家找他老婆陳某甲拿存折及身份證，去銀行取了20萬元，到慈溪一得汽貿，買了一輛黑色桑塔納2000型汽車，車價連同牌照、保險等，大概花了20萬元左右。車子交給黃某后，黃某直到現在都沒有還，車子后續的保養、保險等費用都是黃某自己付的。大概2005年，黃某給其打電話，說買房子缺錢向其借10萬元鈔票。其聽黃某這樣講，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說借，應該是想讓其公司再給他點好處。于是其又去找董事長，說黃某要借10萬元鈔票。當時董事長不太愿意，其說黃某在公司的拆遷補償上曾經幫過忙，董事長就讓其去他家里拿錢。其在陳某甲處拿了存折和身份證等，從銀行取了10萬元，到黃某位于開元街的辦公室，把這10萬元鈔票給了他，他拿出一張借條，上面大概寫著今向楊某借款十萬元，借款人是“鄒某”，并說鈔票有了會還的。這10萬元鈔票名義上是黃某借的，實際上是其送給他的，這么多年，黃某從來沒有還過，其也沒去討過。
4.證人岑某的證言，證實：2003年，寧波市通用減速機有限公司所在的環城西路進行拆遷改造，當時，黃某是慈溪市舊城改造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負責其公司的拆遷工作。后其得知公司辦公室主任楊某的師傅是黃某的姨娘，就委托楊某全權負責拆遷事項。2003年或2004年的某天，楊某對其說，公司拆遷的過程中想讓黃某幫忙，黃某地方道理是要曉得的。其問她需要多少鈔票，楊某說要20萬元，打算給黃某買一輛車，其就叫她去其老婆陳某甲地方去拿了20萬元。大約2005年的某天，楊某又來對其說，黃某要借10萬元錢。這時其公司的拆遷補償款已經發放下來，楊某說黃某在其公司的拆遷補償上幫了不少忙，總要感謝人家。其知道黃某其實是在討好處費，其就叫楊某到其老婆陳某甲處拿了10萬元。事后楊某說送給黃某的10萬元錢，黃某用于購買他在宗漢的房屋了。
5.證人陳某甲的證言，證實：2003年或2004年，為了其老公位于滸山環城西路的公司拆遷的事，楊某曾向其拿了20萬元鈔票。2005年左右，其老公公司的拆遷款已經拿到了，為了感謝人家，楊某又向其拿了10萬元鈔票。當時其給楊某的是存折、身份證，讓楊某去銀行取的。
6.證人陸某的證言，證實：2008年或2009年，其在建設局任副局長。有一天，陳某峰局長說他聽說黃某開的那輛汽車是別人的，讓其問問黃某。其找黃某談了，黃某說確實有這么一回事。其叫黃某把車還給人家，黃某答應了。過了一段時間，黃某開了一輛新車來上班了。
7.證人黃某的證言，證實：2008年12月其拿到駕駛證后，一直在開浙b×××××的桑塔納2000型轎車，這輛車是其父親黃某交給其的，直到2011年其懷孕了不方便開車為止。之后，這輛車就由其表姐陳某乙、表妹陳某丙在開。在開這輛車期間，該車的保險、維修、年檢和違章都是其自己處理的，車子交給陳某乙、陳某丙使用后，就由她們處理。
8.證人陳某乙、陳某丙的證言，分別證實：浙b×××××的桑塔納2000型汽車是她們從黃某那里拿來使用的，黃某也知道的，行駛證上寫的是楊某的名字。車輛的保險、維修、年檢等費用都是她們自己負擔的。
9.證人朱某、胡某的證言，分別證實：陳某乙、陳某丙使用的浙b×××××的桑塔納2000型汽車是從黃某的女兒黃某那里拿來的。
10.證人鄒某的證言，證實：其丈夫黃某開的5587號黑色桑塔納2000型汽車是楊某名下的，這輛車黃某一直開到他買好豐田皇冠車為止，然后把這輛車還給了楊某。過了一年多，其女兒黃某考出駕照后，這輛車子又由女兒開到她生孩子為止，之后交給外甥女陳某乙、陳某丙開了。
11.浙江新豪城裝飾有限公司、慈溪市新豪城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工商登記資料，證實：上述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均為趙某。
12.慈溪市人民政府招待所裝飾工程相關資料及會計憑證，證實：1993年至1995年，趙某承做市招待所工程，相關費用由黃某簽字同意支付。
13.慈溪市環城西路拓寬工程資料、拆遷補償安置協議書、寧波市通用減速機有限公司工商登記基本情況，證實：慈溪市環城西路拓寬及寧波市通用減速機有限公司委托楊某辦理拆遷補償等情況。
14.浙b×××××號桑塔納2000型汽車相關購置、登記資料，證實該車的價格及登記情況。
15.扣押清單及暫扣款票據，證實：案發后，檢察機關向被告人黃某家屬扣押浙b×××××號桑塔納2000型汽車及被告人黃某家屬預交已退贓款32萬元。
16.案發經過，證實被告人黃某的到案情況。
17.任職證明文件、考核登記表、干部任免呈報表、身份證明，證實被告人黃某的身份及任職情況。
關于被告人黃某收受趙某3萬元的問題。經審理認為，被告人黃某的供述與證人趙某的證言均能證實，在被告人黃某向趙某“借”錢時，趙某是為了報答之前被告人黃某在擔任招待所副所長、所長時，為其承做招待所工程提供幫助而送的人情，被告人黃某也知道這錢是趙某送其的，沒有還的打算。關于被告人黃某收受楊某10萬元的問題。被告人黃某雖稱是借款，并出具了借條，但該款是楊某替寧波市通用減速機有限公司感謝被告人黃某在該公司拆遷事項上的幫助而送的好處費，明為借，實為送，被告人黃某同樣沒有還的打算。在收受該款項長約九年的時間內，被告人黃某有歸還的能力，卻沒有歸還的意思和行為。故上述兩節事實，均應依法認定為受賄。辯護人范紅楓相關辯護意見，不符事實，本院不予采納
本院認為，被告人黃某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財物，數額達31.35萬元，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公訴機關指控的罪名成立。被告人黃某有自首情節，依法可以減輕處罰。被告人黃某有退贓情節，可酌情從輕處罰。辯護人范紅楓請求對被告人黃某減輕處罰的相關合理辯護意見，本院予以采納。涉案贓款依法應予以沒收。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第一款、第三百八十六條、第三百八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二款、第九十三條、第六十七條第一款、第六十四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黃某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三萬元。
（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4年7月1日起至2020年6月30日止。并處沒收的財產限本判決生效后一個月內繳納本院。）
二、被告人黃某違法所得的人民幣三十一萬三千五百元（扣押于慈溪市人民檢察院），予以追繳，上繳國庫。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浙江省寧波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審　判　長　倪　 東　 海
人民陪審員　楊　 法　 弟
人民陪審員　施　 群　 霞
二〇一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書　記　員　謝玲玲（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