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w-lib.com 2022-11-11 11:00:25 最高檢網站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推進美麗中國建設，堅持山水林田湖草沙一體化保護和系統(tǒng)治理。作為不可再生的自然資源，礦產資源是山水林田湖草沙生命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保障經濟社會發(fā)展的重要物質基礎。全國檢察機關深入貫徹落實習近平生態(tài)文明思想和習近平法治思想，通過依法辦案、全面履職，在依法懲治盜采礦產資源犯罪、切實維護礦產資源開采利用秩序、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等方面取得了顯著成效。為認真貫徹黨的二十大會議精神，指導各級檢察機關辦好此類案件，推動社會各界共同關注和做好礦產資源保護工作，近日，最高人民檢察院發(fā)布4件檢察機關依法懲治盜采礦產資源犯罪典型案例。最高檢第一檢察廳負責人就有關問題回答了記者提問。
問題一：檢察機關發(fā)布依法懲治盜采礦產資源犯罪典型案例出于何種考慮？
答：為依法懲治盜采礦產資源犯罪，切實維護礦產資源和生態(tài)環(huán)境安全，推動綠色發(fā)展，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最高檢發(fā)布4件依法懲治盜采礦產資源犯罪典型案例，主要有以下考慮：
一是準確認識依法懲治盜采礦產資源犯罪的迫切性。近年來，旺盛的市場需求導致礦產資源價格不斷上漲，一些不法分子為牟取非法利益，盜采國家礦產資源，違法犯罪日益猖獗。此類犯罪不僅破壞國家礦產資源及其管理秩序，也極易造成生態(tài)環(huán)境破壞，引發(fā)地質災害、安全事故。2019至2021年，全國檢察機關對非法采礦、破壞性采礦犯罪案件批準逮捕8210件15253人，起訴10561件25649人，有力打擊震懾了犯罪。但此類犯罪點多、線長、面廣，手段翻新、屢禁不止。通過發(fā)布典型案例，有利于看清嚴峻復雜的犯罪形勢，進一步強化責任擔當，筑牢維護礦產資源和生態(tài)環(huán)境安全的司法屏障。
二是準確把握依法懲治盜采礦產資源犯罪的根本要求。在依法懲治盜采礦產資源犯罪過程中，檢察機關既要提高政治站位，又要正確認識和準確把握懲罰犯罪、保護生態(tài)與發(fā)展經濟、保障民生之間的辯證關系。此次發(fā)布的4件典型案例，都是近年檢察機關依法成功辦理的具有一定社會影響和典型意義的案件。這其中既包括3件嚴重破壞礦產資源從嚴懲處的案例，也有1件經核實系工程附隨采挖的行政違法行為不構成犯罪作不起訴的案例。這些案例充分表明，檢察機關對非法采礦犯罪既保持依法嚴懲的堅決態(tài)度，也堅持依法辦案、實事求是、區(qū)別對待的客觀公正立場。
三是指導檢察機關辦案，提高群眾法治意識。通過前期大量調研，我們發(fā)現盜采礦產資源犯罪存在的共性問題：一是取證難，如案例一、三盜采地點均在水上，難以獲取非法采礦過程的客觀證據；二是定性難，如案例二、四都涉及采礦行為是行政違法還是刑事犯罪的鑒別；三是量刑難，盜采礦產涉案人員普遍較多，需要明確涉案人員的具體作用從而準確量刑，確保罰當其罪。據此，這批案件以問題為導向，立足解決辦案部門取證、定罪、量刑等方面的困惑，兼顧展現檢察機關在辦案過程中注重標本兼治，將能動履職和訴源治理理念貫穿檢察履職全過程的工作方法。同時，這批案例還注重釋法說理，詳細闡述了非法采礦行為的危害和可能承擔的法律責任，對于增強群眾法治意識、預防違法犯罪具有警示教育作用。
問題二：針對當前高發(fā)多發(fā)的盜采礦產資源犯罪，最高檢發(fā)布的這批案例具有哪些典型性？
答：案例一張某山等32人非法采礦、馬某玉掩飾、隱瞞犯罪所得案體現了檢察機關對嚴重破壞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盜采礦產犯罪零容忍的態(tài)度。該案是2021年3月《中華人民共和國長江保護法》實施后，發(fā)生在長江上的一起頂風作案的特大非法盜采江砂案。該案涉案人員多、地域跨度大、社會關注度高，為徹底摧毀該犯罪集團，最高檢、公安部聯合掛牌督辦該案，高效固定關鍵證據的同時，全力清繳違法所得，對其中一犯再犯、有非法采礦前科的被告人，依照民法典相關規(guī)定追究其懲罰性賠償責任，打準了這類逐利型犯罪的“七寸”，實現了法律懲戒和預防犯罪的雙重目的。
案例二吳某斌、李某軍等非法采礦、行賄案集中體現了近年來非法盜采礦產資源犯罪隱蔽性更強的特點。吳某斌等人打著合法經營的旗號，以開采泥炭礦為掩護非法盜采煤炭，拉攏、腐蝕國家工作人員逃避監(jiān)管，非法采砂7年有余，攫取非法利益3.6億余元，給當地生態(tài)資源造成嚴重破壞。針對以合法經營名義的盜采礦產資源犯罪具有隱蔽性強、查控難度大等特點，檢察機關引導偵查機關全面收集客觀性證據，及時追捕追訴漏罪漏犯。為徹底摧毀犯罪分子的經濟基礎，引導偵查機關全方位追繳非法采礦犯罪違法所得，提請法院加大對犯罪分子自由刑和財產刑的處罰，確保打深打透。為織牢礦產資源的保護網，加強與紀檢監(jiān)察機關的溝通，攜手打擊非法采礦背后的職務犯罪。
案例三符某良等12人非法采礦案反映了當前非法采砂已逐步從內陸河道向海洋蔓延，并且形成了“采—運—銷”一體化黑色產業(yè)鏈條的現象。在高額利益驅使下，盜采海砂人員和一些航運從業(yè)者分工配合，共同作案。他們反偵查能力強，因為采用“采運分離”“即采即賣”的方式實施犯罪，給偵查取證帶來不小的困難，且采砂人員大多未能到案。檢察機關積極引導偵查機關收集固定證據，全力抓捕盜采海砂犯罪利益鏈條上的不法分子。對在共同犯罪中起到主動提出、強化犯罪決意作用的運輸、中介、收購人員，以盜采礦產資源犯罪分子的共犯追究其刑事責任，并根據各層級參與者身份作用以及獲利情況，準確認定主從犯，確保罰當其罪。為更好提升辦理打擊盜采海砂犯罪案件的質效，檢察機關加強與偵查機關的溝通，及時出臺指導規(guī)范偵辦案件的文件，為推動此類案件常態(tài)化、規(guī)范化辦理，奠定了堅實基礎。
案例四鄔某存、任某涉嫌非法采礦不起訴案展現了檢察機關如何準確鑒別采礦行為的罪與非罪。本案中，鄔某存、任某本身并沒有非法獲取礦石資源的犯罪目的，而且將工程占地范圍內采挖的礦石用于項目本身和公益性建設，有利于充分利用施工用地范圍內的礦產資源，避免了資源浪費，符合節(jié)約資源的原則。但他們在超出項目用地范圍的地方采挖礦石的行為則屬于違法開采，且違法開采的數量沒有達到構罪標準，屬于行政違法，應給予行政處罰。檢察機關在作出不起訴決定后，以檢察意見的方式建議行政執(zhí)法機關對二人予以行政處罰，案件處理既符合法律規(guī)定，也符合社會普遍認知和評價標準。
問題三：近年來，在內河和海洋上非法采砂的案件層出不窮。本次發(fā)布的案例對此亦有涉及。請問這些案件通常具有哪些特點？
答：砂石是工程建設中最基本且不可或缺的建筑材料。在全國砂石價格上漲的背景下，非法盜采江砂、海砂犯罪抬頭，這些案件通常具有以下特點：
一是漁民或船運從業(yè)人員涉案多。從辦案情況看，涉案人員多以家族、同鄉(xiāng)等熟人關系為紐帶，跟風作案較為突出。有的地方出現一人非法采礦獲利后帶動同村多人甚至整個家族實施違法犯罪的現象。經對涉案人員的戶籍進行比對，非法開采湖砂、河砂的人員主要為案發(fā)當地居民；非法開采江砂、海砂的人員多系流竄作案，但戶籍也相對集中。
二是多為內部組織嚴密、反偵查能力強的犯罪團伙。近年來，非法采砂已由早期的“散兵游勇”、“單兵作戰(zhàn)”逐漸發(fā)展成財力雄厚的團伙作案。他們分工明確，形成了非法盜采、水上偷運、岸上分銷的黑色產業(yè)一條龍。為逃避查處，他們即采即賣，上下游人員之間不用見面即可交易。有的安排專人監(jiān)視執(zhí)法船舶動向，晝伏夜出，出沒于不易巡檢的時間段和水域，給抓捕工作帶來很大困難。
三是盜采江砂往往威脅水域內水體生態(tài)安全、堤防安全和航行安全。無序、過度采砂不僅影響水生生物的棲息繁殖，也打破了水域內的生態(tài)平衡，會造成水環(huán)境惡化。盲目開采江砂、河砂，會改變河床地貌地形，影響通航能力和通航安全，威脅防洪安全。
四是案件暴露出砂礦資源市場亟待規(guī)范。被盜采的海砂進入內地后，有專門的脫鹽清洗黑產業(yè)，使海砂中的氯離子短時間內得以降低。因銷售環(huán)節(jié)不需要礦產資源的合法性證明，盜采的海砂便能順利流入正規(guī)市場冒充河砂用于工程建設。將海砂用于建筑工程會降低工程耐久性，給工程質量埋下了安全隱患。
問題四：近年來，檢察機關打擊非法采礦犯罪的措施和成效主要體現在哪些方面？
答：礦產資源是經濟社會發(fā)展的重要物質基礎，礦產資源開發(fā)事關國計民生和國家安全。檢察機關始終堅持把礦產資源保護作為重大政治責任和重要政治任務來抓，不斷加強與法院、公安機關、自然資源等部門的協調聯動，攜手共促礦產資源保護工作水平不斷邁上新臺階。近年來，檢察機關主要做了以下工作：
一是堅持依法從嚴從快打擊非法采礦犯罪，持續(xù)保持高壓打擊態(tài)勢。檢察機關積極配合公安機關開展自然資源領域專項整治行動，依法嚴懲“砂霸”“礦霸”，起訴非法采礦黑惡勢力犯罪案件253件1960人。充分發(fā)揮檢察一體化優(yōu)勢，對重大、疑難非法采礦案件掛牌督辦、指定異地管轄，確保案件辦理質量。如，案例一由最高檢、公安部聯合督辦，共起訴33人，將該犯罪團伙徹底搗毀。
二是加強內外部門協作，形成打擊合力。檢察機關充分發(fā)揮一體化辦案優(yōu)勢，堅持對疑難、復雜的非法采礦案件提前介入，對案件定性、法律適用、證據固定等提出意見，確保精準打擊。加強與紀檢監(jiān)察機關的溝通，及時移送“保護傘”線索，確保打深打透。
三是同步加大力度追繳、沒收違法所得。引導偵查機關追捕涉案人員與查清涉案財產同步進行，有效防止犯罪分子轉移、隱匿涉非法采礦犯罪資產，運用追繳、沒收違法所得等多種手段，徹底摧毀非法采礦的經濟基礎。如案例三，檢察機關追加認定12名被告人既往運輸及銷售的11次海砂，并追繳全部違法所得。
四是充分發(fā)揮“刑事+公益訴訟”制度優(yōu)勢。對破壞礦產資源犯罪行為造成公共利益損害的，依法提起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在追究相關人員刑事責任的同時，判令其承擔民事賠償責任，對被破壞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予以恢復，切實維護環(huán)境公益。
五是充分發(fā)揮檢察職能，促進社會治理。針對辦案中發(fā)現的行業(yè)主管部門的管理漏洞，及時發(fā)出檢察建議，促進源頭治理。嚴格落實“誰執(zhí)法、誰普法”要求，結合辦案加強政策宣傳和釋法說理，提升社會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和礦產資源的意識。
問題五：下一步，檢察機關打算從哪些方面采取措施，進一步加強對盜采礦產資源犯罪的打擊？
答：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內在要求。下一步，檢察機關要全面深刻領會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深入貫徹新發(fā)展理念，堅持節(jié)約資源和保護環(huán)境的基本國策，扎實做好礦產資源檢察保護工作，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提供堅實支撐。一是深入開展自然資源領域專項整治行動，持續(xù)保持對盜采礦產資源犯罪從嚴懲治力度。對于重大案件采取指定管轄、提級偵辦、異地交辦等方式，依法嚴懲“砂霸”“礦霸”，形成打擊合力。二是堅持問題導向，通過制發(fā)解答類意見等方式，著力研究解決司法辦案中的突出困難和問題，做好法律的銜接配套。三是積極履行法律監(jiān)督職責，進一步加強與公安機關、海警機構、自然資源、水利等部門的協作配合，強化行政執(zhí)法與刑事司法銜接，建立日常工作聯絡員制度。統(tǒng)一執(zhí)法尺度和法律適用標準，著力解決破壞生態(tài)環(huán)境刑事案件取證難、鑒定難等問題。四是注重加強刑事檢察與公益訴訟檢察工作的銜接和協同，針對盜采礦產資源犯罪背后的監(jiān)管手段有限、砂礦資源市場亟待規(guī)范等問題注重標本兼治、訴源治理。五是進一步加大普法宣傳力度。堅持常態(tài)化走進鄉(xiāng)鎮(zhèn)、礦山等區(qū)域開展普法宣傳活動。持續(xù)曝光典型案例，通過以案釋法等方式開展普法宣傳，對違法犯罪行為進行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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