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貝馬斯著 ]——(2001-7-12) / 已閱43283次
立法;應該使用哪一種語言,已不再是他們自己可以決定的事情。自
我立法的民主觀念必須在法律自身的媒介中獲得其有效性。
公民依據話語原則來判定所制定的法律是否正當,他們這樣做的
前提是交往。但是,如果這些前提本身想象政治公民權那樣獲得制度
化,就必須具有可以使用的法律符碼(Rechtscode)。而要確立這種
法律符碼,就必須明確法人的身份,法人作為主體權利的承擔者,屬
于自愿聯合起來的法律團體,在必要時會有效地聲張其權利。一般而
言,沒有法人的私人自主,便不存在法律。作為一種結果,如果缺少
保障公民私人自主的基本法,便沒有媒介能夠使公民運用公共自主的
條件制度化。
因此,私人自主與公共自主互為前提,無論是人權,還是人民主
權,都不能宣稱自己具有優先性。
這就表達了如下直覺觀念:一方面,公民在私人自主受到平等保
護的基礎上充分獨立,這樣他才能恰當地利用其公共自主;另一方面,
公民只有在恰當地運用其政治自主時,才能有效地控制其私人自主,
并相互達成一致。
法治國家與民主之間的這一內在聯系,一直被迄今為止仍占據主
導地位的法律范式相互之間的沖突所掩蓋。自由主義的法律范式認為,
經濟社會應當用私法(主要是所有權和契約自由)來加以制度化,允
許市場機制自主運行。這一“私法社會”
(Privatrechtsgesellschaft)立足于法律主體的自主之上;作為市
場的參與者,這些法律主體或多或少合理地追逐其人生目標。與這種
社會模式相對應的是下述規范期望,即社會公正能夠通過保障公民的
消極法律地位,也就是說,只能通過確定個體的自由空間而得以實現。
對這一立場的充分批判,產生了社會福利國家制度。反對意見是很明
確的:如果擁有和獲得自由的能力要為社會公正提供保障,那么,就
必須存在法律能力的平等。然而事實上,在經濟權利,資產和社會生
活條件方面日益增長的不平等,正在不斷地摧毀著那些提供平等機會
以使人們有效地利用平等分配的法律權利的前提條件。如果法律平等
的規范內涵不至于徹底轉化為其對立面,那么,一方面,現有的司法
規范在內容上就必須很明確;另一方面,必須引入社會基本權利,以
確保公正地分配社會財富,有效地防范社會危機。
當然,法律的這種具體化(Materialisierung),同時又產生了
意想不到的社會福利國家溫情主義(sozialstaatlicher
Paternalismus)的副作用。很明顯,補救實際生活條件和權利地位
差別的努力,不應該導致這樣的“標準化”干預,即假定的受益者在
他的自主生活空間里反過來又受到了限制。法律自由和事實自由之間
的辨證關系不斷發展,這就說明,這兩種法律范式同等地訴諸于工業
資本主義經濟社會的生產主義(Produktivismus)世界觀。資本主義
經濟社會必須這樣來運作,即社會公正的期望能夠通過保證每個人自
主追求自己的好生活觀念而獲得滿足。兩種法律范式之間的唯一沖突
在于:私人自主能否直接由自由權利來加以保障;或相反,私人自主
的形成是否必須通過提供勞動來加以保障。而在這兩種情況下,私人
自主與公共自主的內在聯系都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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